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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读 | 在洛迦山怀孙大雨

发布时间:2023-07-06 21:11:07 来源:新民晚报


(资料图)

新月诗人孙大雨在洛迦山想出了自己的新诗格律理论。

说洛迦山,许多人未必知晓。它是坐落在普陀山对面的一个小岛,面积不足一平方公里,山高不过百米。现在,登上普陀山,换乘小客轮,半小时就可上洛迦山。一步步走在石阶上,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缠绕在“孙大雨”这个名字上。

前时,曾写小文《孙大雨与徐志摩》。在查阅孙大雨的相关史料,并对孙大雨的女儿孙佳始访谈后,得知孙大雨曾有洛迦山之行。

一九二五年七月,孙大雨从清华学校(清华大学前身)毕业,按校方规定,赴美留学前可在国内游学一年。此时,孙大雨正在思考新诗创作问题。他觉得,五四创立的新诗,挣脱了旧体诗的束缚,但过于直白,成了分行散文。那么,新诗要有自己的格律,要便于抒发独特的思想感情,其形式在哪里?他苦思冥想,找不到答案。带着迷茫和疑惑,他第一站去湖南长沙屈子庙,凭吊我国诗歌先祖屈原。第二站来到浙江沿海的舟山群岛,突发奇想,辗转去了洛迦山。

那时的交通非常不便,去洛迦山,只有渔家打鱼的木舢板。上岸后,只有一条通往山上寺庙的崎岖小路。我想,今天我上山走的平整石板路,可能就是在当年陡峭的土石路上铺成的。为了让后人知道上山不易,重修时在山脚下留了一小段原来的旧路,以观历史陈迹。

洛迦山有大觉寺、伽蓝寺等多座寺庙,孙大雨住进圆通寺旁的寮舍。尽管天天吃清汤寡水的斋饭,然而生活的艰辛他不怕,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,心无旁骛地读书和思考。就这样,他安安心心做了两个月的“苦行僧”。如果说,寺庙是念经的场所,那么他念的就是中国新诗路在何方这本经。在这里,在大海浪涛的伴奏下,他用英语吟诵莎士比亚名诗,他思考白话诗与古典诗的差异,他试图打通白话诗与外国诗的内在关联。

一天,他茅塞顿开,无法抑制兴奋的情绪。他从英国诗歌的“音步”理论中,想到中文对应的“音组”一词,用二三个汉字作为一个单位,即一个音组,一般以五个音组成为一句诗行,如此,读上去才能朗朗上口,尽显新诗的意境、节奏和风致。“音组”像一把钥匙,开启了新诗格律化的创作空间。为践行这一理论,他当即构思写下了一首十四行格律新诗《爱》:“往常的天幕是顶无忧的华盖/往常的大地永远肆意地平张/往常时摩天的山岭在我身旁/屹立,长河在奔腾,大海在澎湃”。孙大雨在回忆中说道:“耽在国内一年,我到浙江海上佛寺客舍里去住了两个来月,想寻找出一个新诗所未曾而应当建立的格律制度,结果被我找到,可说建立了起来,我写得了新诗里第一首有意识的格律诗”。这首诗次年四月十日,在徐志摩主编的《晨报副刊·诗镌》第二期刊出,这是徐志摩第一次刊发孙大雨的诗作,给了他莫大的鼓舞。五天后的十五日,闻一多的第一首格律新诗《死水》也在该报刊出。[page]

心中郁结的难题一旦解决,孙大雨便欣然告别洛迦山,兴冲冲地回到京城,与新月诗友徐志摩、朱湘、饶孟侃等一起,交流新诗格律的“音组”理论,分享他的游学成果。以后,他写出万字论文《论音组》和《诗歌的格律》。他说:“我向往诗歌里情致的深邃与浩荡,同格律声腔相济相成的幽微与奇横”。一九三一年《诗刊》创刊,头条刊发孙大雨的《诀绝》《回答》《老话》,主编徐志摩在《序语》中高度评价:“大雨的三首商籁是一个重要的贡献!这竟许从此奠定了一种新的诗体”。当年九月,陈梦家编《新月诗选》并由新月书店出版,也选用了这三首诗。

在圆通寺,我绕着周边徘徊。在台阶下方,我看到了一排矮舍。想到九十八年前,有一位上海的新月诗人,在这里留下了两个月的身影。那些寺庙和住屋,经百余年的风雨销蚀,或有过多次修缮和改建,未必就是明朝万历年间的原状原貌。但见寺庙前,有棵六米多高的冬青树,虬枝苍劲,华盖蔽日,站在下面,阴凉惬意。这棵有着一百六十年历史的老树,当可作证,昔年有个年轻诗人在此留下盘桓足迹。缘此,我得以找寻历史的回音和诗歌的旧痕。

新诗百年,其修远兮。无数诗人学者在探索的路上,皓首穷经,孜孜以求,留下可歌可泣的华章。作为其中的先行者,孙大雨当有一席之地。(韦 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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